第3章
镇抚司的杨指挥使最擅鬼蜮手段，落他手里的犯人没几个全须全尾的。
春笙就是例子。
他一向不近女色，来这里只能是查案。
可是，查什么呢。
.”官爷，人来了。”
鸨母细声细气赔着笑，掀开珠帘，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席上一双极戾的眼射过来，我捏着绣绢险些腿软。
门在身后关阖，鸨母临走前给我使了个眼神。
许是叫我好好伺候。
室内烛火摇曳，珠玑暧昧，那群人立着刀面无表情看着我。
而我一个笑也扯不出来。
那姓杨的指挥使端详了我片刻，从脚到头。
仿佛屠户拎着兔子察看牙口是否完好。
突然，他盯上了我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见过。”
话音落地，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笃定。
我后背唰一下冒出冷汗，眼睫湿漉漉黏在一起，极快瞟了他一眼。”
妾、妾无福拜见大人。”
室内鸦雀无声，杨指挥使半遮着眼觑了我一会，扯唇放过。”
你说是就是吧。”
”行了，海公公，出来瞧吧，猫着腰还当是宫里呢。”
一个白面净须的宦官讪讪从屏风后走出来，连连拱手。
我僵着身子被海公公细细凝望了一圈，寒毛直竖。
别是要把我卖去宫里当对食吧。
半晌，海公公满意砸了下嘴，我眼前天昏地暗。
却听他赞道”像，有五六分样子。”
”加以礼仪教导，洗去风尘气，不愁混不过那群蛮子。”
杨指挥使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海公公则淡淡微笑，白胖面庞被光影照得影影绰绰。”
姑娘莫怕，是天大的好事。”
.回去我把这事和春笙说了，他安静了一瞬。
忽然摸过我的脸。
他的手好冷，像一具尸体。
细长眼尾上仰，柔声与我商量。”
梦儿，若我死了，你不要为我流泪。”
别说一个“若”字，我一听他讲“死”就已经红了眼圈。”
看，看……”他很无奈看着我”你真是水做的。”
我抽抽噎噎顶嘴”谁、谁让你说这些，你明、明知道我听不得。”
春笙虚弱轻笑，窄薄双眼皮压深，忽然重重咳了两下。
他拦住我惊慌的动作”还没，还没，我是说以后。”
潮湿桂香拢进衣袖，我昏昏沉沉将脸埋进手心。”
若我有一天不见了，你就当从没我这个人，忘了吧。”
怎么忘。”
我对你不好，残废了还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