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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明月

石桥 著

军事历史 程宴生 程宴秋秋月

军事历史小说《关山明月》推荐大家一读,这本小说的作者是“石桥”。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却又你看着我,我望着你,谁都不情愿拿自己的嘴对着死人似的程富堂的嘴去吹。老段头只好说:“没办法了,快去请二太太过来,让她吹几口试一试吧。”忙打发老赵头女人去请。一个转身回来,只见老赵头女人脸上有不忿之色,好似被什么气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来源:fqxs   主角: 程宴秋秋月程宴生   更新: 2023-03-28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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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力作《关山明月》,目前爆火中!主要人物有程宴秋秋月程宴生,由作者“石桥”独家倾力创作,故事简介如下:今年秋日来得早了些,七巧节一过,山里头的风渐渐凉下来进入八月,关山上已是草木凄凄,衰叶遍地,竟是一派萧瑟气象,就连那恋巢的燕子,也开始绕梁盘旋,不思归巢,欲将南去,却是一步三回首,五里一徘徊,“啾啾”悲鸣,真个是“高鸟黄云暮,寒蝉碧树秋”那关山向阳背风之处,山洼之中,犹有稀疏几簇野菊,在瑟瑟秋风中开着花,却是叶黄花败,那样的不景气,叫人看着,免不得要唏嘘几声那菊花丛中,偶尔可见几只野兔蹿上跳......

第6章 两个叫花子

再说程富堂病入沉疴,老段头请太平镇“自清阁的吕先生来看了,诊过脉,开了方子,当即打发人抓药煎药,煎好了端上来,谁知道程富堂业已禁口,大伙虽想尽办法,却无法叫他咽下一口药汤,到了这个地步,众人也是束手无策,又叫苦不迭,只能是眼巴巴看着老掌柜的滑向死亡深渊。那些心慈面软的,早就泪下如雨,抽抽噎噎起来。

程宴秋蹲在旁边,又急又悲,忽然心中一动,跳起来冲大伙说“我有个办法,把药噙在嘴里面,嘴对着嘴,使点劲儿吹进去,或许能咽下去几口,或许就有救了。众人听了,眼睛一亮,齐声说道“这是个办法。却又你看着我,我望着你,谁都不情愿拿自己的嘴对着死人似的程富堂的嘴去吹。老段头只好说“没办法了,快去请二太太过来,让她吹几口试一试吧。忙打发老赵头女人去请。一个转身回来,只见老赵头女人脸上有不忿之色,好似被什么气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老段头急得喊道“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呀。老赵头女人红着脸,气呼呼说道“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活了半辈子,没见过她这样的。老段头道“你真是急死人不偿命。快说,二太太人呢?老赵头女人回道“二太太说她这会心都乱了,身上没一点气力,下不来炕,哪里吹得进去,叫你们另想办法。众人顿时哑然无语,面面相觑。

程宴秋早就不耐烦,起来跳上炕头,推开众人,道“都让开,让我来吹吧。说着,端过碗喝了一大口,趴在爹的头跟前,把嘴对着爹的嘴,使出浑身的力气,把一口药吹进爹的嘴里,大伙跟着他使劲儿,眼睛不眨地盯着看。第一口吃下去,程宴秋欢叫一声,老段头也欢喜不已,忙说“好呀,好孩子,快,再吹几口给你爹吃。程宴秋就又吹了两口。众人看程富堂开始知道往下咽东西了,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就听见程富堂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了,接着身子开始抽搐,猛地一阵咳嗽,咳出几口痰来,程宴秋顾不得,扯着袖子擦了。程富堂长出一口气,大呕起来,把刚咽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接着又是一阵大咳,程宴秋忙抱着爹起来坐着,好一阵子,方见爹咂了咂嘴巴,长长的呻吟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吕先生见了,站起来喊一声好,说“老掌柜的福大命大,终于救过来了。快,多喂几口给他吃了,疗效更好。

程宴秋就又喂了几口,程富堂再没咳嗽,药到嘴里,都吞咽下去。地下的众人顿时一阵骚动,个个喜笑颜开,有人喜极而泣,有的搓手跺脚。再看程富堂,脸上渐渐转了颜色,渐渐的红润起来,呼吸之间,气也顺了,眼睛里也有了神色,众人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胸膛里去。程宴秋就把爹放平在炕上躺着。折腾半天,程宴秋一身大汗,老段头忙过去扶他从炕头上下来,拿着一条毛巾替他擦了脸上的汗水,温言劝慰,叫他回屋里去歇着,看他神色叫虑,神色慌张,老段头说“这地方早晚有人跟前伺候,老爷不碍事了,大少爷不用担心。一面又叫老赵头陪吕先生到南厢房屋子里去歇息,一面对厨房上的老菜根王碎嘴几个说“快去准备吃的喝的,把那羊肉都炖上,搬几坛子好酒上来,招呼大家喝酒,给老爷冲冲煞气。众人一一的答应着去了。

程宴秋回到自己屋里,炕头沿上坐着,抬头望一眼窗下的秋月,把嘴巴抿了几下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巴巴地往下掉。秋月也已知晓,看他眼泪汪汪的,起身过去,拿了毛巾掏湿了,过来替他擦了擦脸,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细语说道“既然已经喝得下药了,先生说有救,你就不要再担心,会好起来的。程宴秋忽然扑进秋月怀里,抽抽噎噎的哭起来。秋月就抱着程宴秋脸,一颗心就像一只小鹿似的活奔乱跳,脸颊上也似染上了霞光,分外娇妍。好一阵子,秋月说“天黑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没事儿的,别自个吓唬自个,明天我上来看你。程宴秋嗯了一声,看着秋月恋恋不舍的出门去了,鞋不脱就倒在炕头上,把一条毛巾盖在脸上。

此时后院里二太太打发芳芳出来,寻着老段头,悄声对他说“二太太让我来问你一声,先生什么时候进去给二少爷瞧病下方子?老段头抬起手拍一把额头,道“忙七忙八的,倒把这位祖宗忘了。你进去告诉二太太,老爷这会身上才松泛了些,先生累了一天,早已经歇下了,等吃过晚饭,我陪先生进去给二少爷诊脉瞧病。芳芳听了这话,倒犯难起来,站着不走,怯怯地说“老段叔,你这话我哪敢给二太太去回。你老人家不知道,她这会在那里摔碟子砸碗的闹呢,把大院里的人都抱怨了一遍,怪大伙把他们娘儿忘了,你老人家这些话不把她身上的毛病儿都逗出来才怪呢,那时候第一个受罚的定然是我,你就心疼心疼我吧,进去打个照面也好。老段头笑道“你进去照我的话说给她就好,不管你的事,真正的一个无事忙的主,老爷这个病来得猛,一条命才救回来,好不好还在两可之间,这会哪里顾得上她的感受。二少爷那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急这半天。芳芳听了嗤的一笑,也就进去回去了。

一时吃罢晚饭,程宴秋要守着爹,老段头知道他天亮还要去学堂,就将他撵回去睡觉,他拉上几个伙计守在上房里。到下半夜,程富堂虽没醒过来,气色倒平顺了,又拉了些秽物,上房屋里一时间臭气熏天,守夜的伙计们受不了,一个个躲到外面台矶上,吃烟的吃烟,白话的白话。老段头不放心,只好亲自守在屋里,却眼眯神倦的,一会儿打一个哈欠。段志彪取来程富堂的那副银制水烟壶,叫他抽几口解解身上的乏。鸡叫头遍时,程富堂肚子里有了动静,“咕噜噜地叫起来,老段头忙跑到南厢房,唤醒吕先生,如此这般说了。吕先生躺在被窝里说“好了,这就有五成把握了,快去再灌一剂药下去,一两日怕就醒过来了。老段头大喜,回来喊醒王碎嘴去煎药。好在这时药汤灌进嘴里,程富堂已能自己咽下。一碗药汤喝下,程富堂额头上渗出淡淡的黄黄的汗珠子来,慢慢的脸红气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老段头忙替他擦了汗,舒一口气,出去外面舒缓筋骨,见伙计们一个个熬得萎靡不振,东倒西歪,有的在台矶上坐着就睡着了,有的干脆拿来铺毡,铺在院子里就那样躺着睡了。虽是春里,夜里还是很冷的,老段头担心有人受凉生病,忙喊起众人,嘱咐留下两个,其余的都散了回家去歇着。

到第三天清晨,吃罢早饭,伙计们赶着牲口进了关山,那山坡上和山坳里,还有几十垧地没有下种。春天的脚步越来越快,大家都在跟时间赛跑。程家大院里的那株杏树,今天终于开出了第一朵洁白的花。上房檐下的一对燕子,开始忙着交尾,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

程富堂醒了,他是被燕子交尾时,幸福的一声叫声吵醒了。

程富堂看见偌大的上房屋里静悄悄的,一缕阳光懒洋洋洒在炕头上,老段头就坐在那缕阳光里,做梦打盹的,脸上胡子拉碴,跟个叫花子似的。程富堂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身上肉酸骨疼,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扭头朝老段头喊道“段哥,扶我起来。老段头猛的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懵着眼睛四下里瞅了瞅,一时看见程富堂瞪着眼珠子望着自己笑,忙揉两把干涩的眼窝,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惊叫起来,道“老爷,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程富堂苦笑一声,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老段头哽咽着说道“老爷,你生病了。

程富堂道“我生病了?

老段头一个劲儿地点头,道“你生病了,病了好几天了。

程富堂呻吟一声,道“你过来,扶我起来坐坐吧,身上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老段头忙过去扶他起来,靠墙坐了,又扯过被子替他盖在腿上。程富堂闻着自己身上臭烘烘的,脸上一红,苦笑一声,道“我身上都臭了。挣扎着披了一件衣服,又道“唉,真是老了,人老不中用。肚子饿,想吃点什么。

老段头忙溜下炕头,光着脚过去掀起门帘出了门,站在台矶上朝大院厨房那边大声喊道“王碎嘴,老菜根,都他娘的死哪去了?老爷醒了,饿了,快收拾一碗清淡的容易克化的端上来。话音才落,就听见厨房那边里一阵欢笑,王碎嘴大声回道“听见了,这就好。

程富堂听见了一笑,等老段头回来,他就笑着对老段头说“段哥,你听听,我没死,王碎嘴他们高兴得什么似的。这人哪,怎么说呢?有人惦记着,这辈子不白活。老段头知道他的意思,过去穿了鞋,倒半盆水,掺了热水进去,淘湿毛巾递给程富堂,看着他擦脸擦手,说道“你这一病啊,可把宴秋急坏了,又是拿他的嘴给你喂药,又是端屎端尿的,这才几天时间,孩子就累得瘦了一圈。老爷,这回要不是宴秋那孩子脑瓜子灵敏,真怕你就回不来了。程富堂擦了脸,顺势擦了一把身上,把毛巾丢给老段头,说道“兔崽子总算还有良心。当年他老子给他端屎端尿,该他替我端几回了。说着自己先笑了。又问道“那娘儿俩怎么样,记得宴生也病着,先生给他看了没有?先生怎么说的?老段头道“吕先生看过了,说不打紧,小心调养,还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的。正说着,芳芳端着两碗小米粥,一盘子韭黄炒鸡蛋进来,老段头便闭了嘴,搬过炕桌,伺候程富堂吃饭。

等芳芳出去,程富堂小口喝着小米粥,说“你不说那娘儿俩的坏话,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你。我知道这些日子,还是你一个人守在这里,看你那两只眼睛都渗出血来了。你当你还十七八岁,还年轻呢?陪我吃了这顿饭,你就赶紧回家去,叫花子伺候你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再睡他娘的两天两夜,这几天你不用进来。老段头哎了一声,坐下陪着吃饭。

程富堂叹口气,又说道“你呀,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要强,叫他们谁进来守着,也是一样的嘛。

老段头说道“你那样儿,旁人守着,我不放心。

程富堂又是一声叹息,两个人再无话说,默默地吃了这顿饭。

转眼清明节到了,葫芦河畔那片杏树林都开花了,上千株杏树一夜间争相怒放,竟如喷火蒸霞一般,把整个关川照映在一片灿烂的烟霞之中,真个是花香袭人,叫人心醉。这一天,程宴秋坐在教室里,嗅一鼻子杏花的香,把一颗心早就乱了,哪里等得及放学,草草写了一张纸条,扭头偷偷丢给身后的王柏民,约他放学后一起去看杏花。王柏民看了纸条,抿嘴一笑,又悄悄地将纸条塞到他哥哥王柏人手里。兄弟俩也是好热闹没坐性的人,学堂里枯燥,讲台上老夫子摇头晃脑地讲着什么,一句都听不进去,早已无聊至极,望着程宴秋把个头点得鼓槌似的,一颗心早也飞到那田野里去了,巴不得早一点放学。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程宴秋第一个背起书包,飞也似的跑出教室。身后正是王柏人兄弟。几个先跑到河堤上,听一溪流水潺潺,望一眼清波淙淙,举目远眺,只见天际流云如雪,农舍炊烟袅袅,青燕低飞,鸟鸣枝头,牧笛悠悠扬扬,大地焕然一新,就像一个刚出浴的少妇,把她最娇艳的一面展示在世人面前。沿着沟渠下去,前面便是杏树林,那一眼绚烂的雪白,掺杂几点星子似的红,便夺了天地灵气,叫人心旷神怡。

程宴秋跑在最前面,几乎是扑进了杏树林的怀抱,攀住一棵杏树转着圈儿,扯开嗓子唱道“哦……杏花开来燕子叫,红彤彤的脸蛋翘嘟嘟的嘴,妹妹你眨一眨那媚花花的眼,哥哥就醉在了这山沟沟,哦……咳……王柏民跟在程宴秋后面,也呼啸着冲了进去,随着他一起高唱起来。王柏人“呵呵笑着走在最后面,也进了杏树林。最后,几个人就被杏花的美艳包围起来。程宴秋立在一株粗壮的杏树下,攀住枝头,把一枝杏花凑到鼻子跟前,深深地呼吸几口,自言自语道“真香!溜一圈下来,见这边杏树稀疏,王柏民便说“咱们再往里面走一走,那边都是老树,比这边的高大多了,那花开了才好看呢。

王柏人听了,忙说“就这里看看就可以了,杏花都一样。那边前几天才浇过水,满地都是泥,小心脏了鞋。程宴秋笑道“脏了就脏了呗。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咱们没见过牡丹花,就这一片杏花,也够美的了。王柏民“呵呵大笑。程宴秋又道“咱往里面走,这些树又低又矮的,花也少,没意思得很。说着,他干脆脱了鞋,赤着一双脚踩进泥地里,慢慢地往里面走进去。王柏民犹豫一阵子,也学着程宴秋的样子,脱了鞋,紧紧跟上程宴秋进去了。王柏人笑道“这两个莫不是疯了,也不嫌脏。看那两人已隐身在阵阵花海中,王柏人脱下一只鞋子,看了看林中泥地又脏又冷,一只脚才伸进去,忙又缩回来,到底不忍,就又穿起来,沿着水渠堤岸往前走去,走出一段,听见前面那两个家伙,已在林中嘻嘻哈哈地闹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太阳落到西山顶上,林中暗淡下来。王柏人心中焦急,大声喊起来,催着叫两个回去。好一阵子,才看见那两个一踏一跛地走出来。程宴秋浑身上下沾满泥浆,一张脸被泥浆糊上了,简直是一个泥人儿了,只有那双眼睛一眨一闪地放着欢乐的光,方能看出他是一个“活人。王柏民也干净不到那里去,只那件衣服尚能看见布的颜色,那条裤子水水浆浆的,肯定是闹腾的时候,坐到泥里面去了,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是怎么野的。两人跳出林子,一边嘻嘻哈哈地笑,一边冷得直打哆嗦。王柏人看着大笑起来,说道“冻死了活该,谁叫你们跑那么远。忙又赶着两人去河边洗了一番,抖一抖衣服上的泥浆,晾晒一阵,半干不干的,只好这样子回去了。

三人离开杏树林往回走,来到庄口前面,远远看见庄口上那株大榆树下,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低了头瞅着什么。程宴秋就往那边跑,王柏民紧紧跟在他后面跑,王柏人迟疑了一阵,远远随着他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程宴秋人还没到地方,早已大声喝问起来,道“好热闹,你们看什么呢?不等人回答,他就挤进人群。

进去了,程宴秋看见两个人倒在树坑里,一个半老妇人,气息奄奄,虽穿的衣服寒酸,倒也浆洗得干净。老妇人旁边躺着一个汉子,蓬头垢面,看不出本来面目,更不知其年纪大小,身上衣服如败絮残柳,破烂不堪,已不能遮盖住他的身体,那暴露在外面的肌肤,犹如酱牛肉似的黑彻透亮,叫人看着既伤感又恶心。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说道“早起下地时,我就看见两个面生的人进了庄子,这汉子背着这老女人,想来他们是逃荒的娘儿俩,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怕是病了,要不然就是饿的。另一人说道“日头冒花儿时瞅见两个人在老杨头家门口讨吃的,老杨头女人堵在家门口骂两个,说你们要饭为何不去和家堡子要去,财主家金山银山,牙缝里抠一把够你们吃一年的,跑到穷人家门口要饭,里面这一家子还不知道下一顿吃得上吃不上。老杨头女人一个干馍不给他就轰走了,没想到这次一天时间,就饿倒在这地方。

众人听了,不免一阵叹息,嘀嘀咕咕议论起来。又有一人说道“唉,好端端的,出门要的哪门子饭呀?庚寅年关山遭了灾,大伙都往外面跑,和五爷手里拿着一个桃打比方,说桃烂手不烂。他那个意思是说,逃难不如穷守。世事真叫和五爷看透了,说准了,跑出去的,一半人再没能回来,那是死在外头了。守下来的虽艰难,总算都全身全影的活了下来。这娘儿俩何苦呢?有家不守,死在这地方。有人当即表示反对,说道“什么话,谁心甘情愿丢家舍业的跑出来要饭吃?还不是家里穷得没吃没喝了,留下是死,逃荒要饭也是死,这世道穷人活不下去了。他旁边一人接着说道“你这个话在理,我们家姑爷年头上来给我拜年上寿,说起山那边这些年遭了大灾,先是天灾,后来是兵祸,这两年年开始又闹土匪。哎呀呀,听说那些土匪一人一杆枪,冲进去就是一通乱抢,抢了粮食还抢女人,抢了钱财还杀人呢,世道不清啊,人难活呀。一时众口吵吵嚷嚷,对着树坑里两个昏迷的花子说了个没完没了。

程宴秋蹲在树坑边,心下伤感,怆然若失,他竟不知道人生会有如此悲惨的事。怔怔的看着那两人,忽然看见那汉子一只胳膊抽搐了一下,程宴秋先是吓了一跳,忽又想到这人应该还活着,忙跳起身对大伙说道“你们快来看呀,这个人还活着,谁快来帮忙,把他抬到屋里去,请先生来给他瞧瞧,或许还能救下呢。众人听了,十几双眼睛看时,那男子蜷缩在树坑里一动不动,都笑起来,说道“活不过来了,等明日再过来收拾吧。都散了吧,忙了一天,该歇歇了。程宴秋急得忙喊道“老杨叔、王家大爷,这人真的还活着,我看见他胳膊动了。你们难道就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吗?庄口上杨家拐子笑道“照我说,大少爷,你老人家心底最善良了,你快救下他娘儿吧。张阴阳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积德行善的事,还是你来做,我们就不掺和了。另一人接着笑道“关山道上一天倒下多少要饭的花子,你想救他们,你救得过来吗?说这话的是王耀成,他是王柏民的七叔。众人一阵哄笑,都散去了。

程宴秋喊住王柏人、王柏民兄弟,问二人道“怎么办?王柏民瓮声瓮气说道“不救肯定死这儿了。王柏人道“大人们都不救,咱们三个怎么救?别管了吧,快走吧,天黑了。说着就走,王柏民跟着哥哥走出十几步,不见程宴秋跟上来,就又站住了,回头喊道“快回家吧,小心狼吃了你。

人都散尽,程宴秋不知所措,只怔怔地站在大榆树下,看见那汉子一只手指头又动了一动,心中又惊又喜,实在不忍心丢下不管,忙大声喊道“王柏人,王柏民,没想到你们兄弟竟是这种人,见死不救,还是人吗?王柏人冷笑一声,头不回喊道“你是好人,你是英雄,你去救活他。柏民,还不快点走,你看这天要黑了,只怕爹等着急了,回去晚了,又要挨骂。王柏民愣了一阵子,到底还是追着哥哥跑了。程宴秋这时又气又怕,瞅那汉子忽然又抻了抻腿,“唉的叹出一声,程宴秋唬了一跳,说道“好家伙,你老人家还真活着。可是怎么救你呢?不救吧,我是良心不安,救你吧,你教我一个救你的法子。绕着树坑走一圈,搓手跺脚的着急,看那天色渐渐暗下来,竟彷徨无计,杵在那里想了一会,忽然一拍手,转身朝和家堡子急急跑去。也就一袋烟工夫,程宴秋又从和家堡子跑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伙计,都到大榆树下,嘀嘀咕咕商量一阵,几个就跳下去,把那两个花子抬出来,又抬着慢慢向和家堡子走去。一时又有人从堡子里跑出来,想来是去请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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